在地上緩緩蜷曲、然後舒展,將四肢輕柔抬起、放下,隨心律動。徐嘉蒓跳的舞,自由、即興、超越規則。身兼舞台劇演員、即興舞者、和身體課導師的她,放下記者身份,用身體與靈魂與世界對話。以前只懂寫別人的故事,現在分享自己的故事;從聽故事到說故事,再到演故事,這位Slasher (斜棟族)如何在藝術中找到情緒出口?
有口難言 執筆無力
自小受電視新聞薰陶,大學仼兼職記者,對社會議題「肉緊」的嘉蒓,最愛發掘城市故事。令她感受最深的是曾為土瓜灣盲人工廠重建項目撰寫的專題,講述盲人輔導會在未經諮詢下計劃將工友遷至屯門安老院工作,引發工友反抗;報道出街後,成功逼使政府為盲人另覓新址。為弱勢發聲,令她感到文字對社會的確有影響力。

但執筆背後,工作壓力令身心飽受折磨。嘉蒓苦笑道,「放假又『諗稿』、睡醒了又『諗稿』」,甚至旅行途中仍在寫稿。」直至2019年社會運動爆發,她感受到身為記者應秉持公義的初衷被政治界線束縛;在外採訪時被喝罵,在內撰稿則受到限制,「很多事不能暢所欲言,最差的時候,我一個字也寫不出。」執筆卻無法落墨,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一紙辭職信,嘉蒓選擇毅然「裸辭」。

由為別人說故事到嘗試「做自己」的快樂
眼看前路茫茫,大學時期參加過戲劇工作坊的嘉蒓決定另闢蹊徑,最終找到另一條路;「以前當記者,無論環境如何,你都不能站在任何一方。」置身現場,只能接收他人的情緒,記者角色只容許她以第三身角度看世界,然後忠實、不帶個人色彩地記錄事實,「以前只會在行文間透露些自己的想法,卻不懂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」。進入藝術表演世界、卸下記者包袱, 將昔日的文字轉化為台詞動作;從寫變做,她學習把投向別人的目光拉向自己。

演員身份令嘉蒓重拾「人性」;演員需要以第一身出發,在舞台上盡情哭泣、大笑,表露情緒。她曾有份參演法國五月藝術節其中一套舞台劇,角色孤高特立的形象與自己日常的打扮截然不同,「這齣戲超越了自身,我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做到這類創作。」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美麗,舞台讓她呈現不一樣的自己,情緒也找到了出口。前同事阿澤形容以前的嘉蒓總是焦慮不安,做事「騰雞」,但自從踏上藝術路,整個人變得自信起來。

遊走不同身份 實踐非完美主義
嘉蒓身兼三職,作為藝術Slasher(斜棟族),她形容演員、「接觸即興舞蹈」舞者、身體課導師三個身份如同三角形一樣,相輔相成,缺一不可。

昔日記者生活捱更抵夜,沒有時間鍛煉身體,令她在動作表達時遇上困難。學習「接觸即興舞蹈」後,嘉蒓漸漸懂得如何照顧身體,她形容身體和自己是夥伴關係,「人生在世,身邊的人終會離開,唯獨身體會陪你感受每一個當下」。在即興舞蹈的世界,沒有對錯、沒有「跳得好」的標準,就算是世界級舞者,或老人、殘疾人士,無論舞蹈根柢深厚與否,都可以隨性地跳,擺脫比較與競爭。從前的嘉蒓總是羨慕同事可以寫出好故事,為了令自己不要落後,她總是朝思暮想;但在即興舞蹈中,她擺脫動作標準,只需專注每一個當下,「就算你跌倒,也可以繼續在地上滾動。」即興舞蹈使嘉蒓摘下完美主義的標籤,釋然隨性做自己,甚至影響他人。
《San Po Yan Magazine 新報人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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